第3章 第3章
我把鏡頭切換回來，對著我單薄的衣物：「嘿嘿，被你猜到了，吃飯，吃飯，好香哦。」
她怒了：「你給我開門！開門！你在裡面好吃好住，知不知道我快凍S了！」
我沒有說話，盛了滿滿一碗，開始吃起來。
她一直在外面咆哮，畫面抖動，大概是實在冷得站不住。
這就是我要的效果。
極寒天氣，最佳的應對方法是減少消耗，而像她這樣大吼大叫，體力很快便會見底。
果然，我才吃了幾口，她已經吼不動了，用哀求的聲音：「寶貝，我也想吃，你讓我進去好不好？我真的受不了了。」
我拿起手機，咽下口中的米飯：
「你想吃，找你家朱睿啊，我買了他那麼多暖寶寶，你們賺了不少吧，夠吃一頓火鍋的了。」
她的臉原本已經凍成青紫色，聽到我的話神情瞬間變了幾變。
從驚訝，到恐懼，到尷尬，再到憤怒，最後臉色突然又開始漲紅。
我想，最優秀的演員在這種惡劣條件下也做不出她的表演。
「陶然，你早就知道了，對不對？你敢耍我？」
我終於徹底放縱地笑了出來，帶著上一世的恨意：「你們想做的事，當我不知道嗎？你們都敢這樣對我，我有什麼不敢的？」
「你混蛋！」
陳璐罵著，後面朱睿出現一把奪過她的手機：「姓陶的，你現在開門，我們什麼事情都還好商量。」
他不顧陳璐的目光：「都是男人，你放我們進去，哪怕你寂寞了，陳璐也可以陪陪你，我絕不幹涉。」
「否則。」他亮了亮手上的扳手，「如果讓我自己闖進來，就別怪我不客氣了。」
這是我聽過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了。
正準備回答他的時候，手機顯示對方掛斷，應該是在低溫中，手機徹底沒電了。
我繼續吃我的飯，隱隱聽到外面有「當當當」的砸門聲。
他們現在如此瘋狂地耗費力氣，換句話說，叫找S。
果然，等我吃完飯回到貓眼那的時候，朱睿已經喘著粗氣：
「姓陶的，我知道你在裡面，有種你開門，跟我堂堂正正幹一架。
「你這個縮頭烏龜，你知道你頭頂有多綠嗎？你知道璐璐跟我玩得多花嗎？
「璐璐從來就沒有看上你過，她就是跟你玩玩，你這個垃圾。
「有本事你就硬氣一回，跟我單挑。」
我在門內聽著實在好笑，朱睿已經完全跟個小學生一樣，以為這樣就能激怒我。
要不是心疼暖氣跑出去，我還真想跟他理論理論，到底是誰睡了睡老婆？到底是誰戴了綠帽？
他罵了幾分鍾，聲音越來越小，陳璐終於意識到現在命比錢重要。
「不行，再耗下去我們會凍S的，他肯定不會開門，要不先回去吧。」
「你等著！你等著！看我到時候怎麼砸破你這個烏龜殼！」
朱睿罵罵咧咧，跟陳璐抱著頭走了。
我真的等著，因為我知道，他們很快會回來。
他們回到車上，暴雪像密密麻麻的刀片般砸下，他們就算開個車門都已經很費勁。
車子已然發不出聲音，我聽到外面一聲怒吼：「操！」
接著兩人又飛奔進樓內。
再次見到他們，兩人看起來全都已經精神萎靡，不停地發抖，嘴唇青紫。
陳璐靠在鐵門上：「陶然，你就忍心這麼看著我凍S嗎？
「我跟朱睿不管怎樣，也算幫過你，你大人有大量，救我們一命好不好。
「我們現在回不去了，會活活凍S的。」
要不是我上一世經歷過跟現在截然相反的處境，說不定我就心軟了。
可現在，我從裡面敲了敲門，對外面喊：「一切都是你們自找的，如果我是你，現在會省點力氣，去找個好點的位置，趁早一了百了。」
朱睿眼睛都已赤紅，又狠狠拍了幾下鐵門，然後轉身，敲了我的對門 302。
情況的惡劣遠遠超過他們的想象，原本以為怎麼都能扛過幾天，現在不到半天時間，他們就要為生存發愁了。
我對面 302 住的是一個小姑娘，她是我上一世最後唯一給我溫暖的人。
那時我凍得受不了，倒在她家門前，她收留了我，還把她僅剩的食物分了我一些。
最後是我已經心灰意冷，而且身體也不行了，才自己放棄。
糟糕，我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，我要趕緊提醒她。
8
慌忙打開手機，我想從業主群加她，並祈禱著她的手機不要沒電。
這時我才發現，她已經加了我好幾次，附言是：【你家有人在砸門，你要小心！】
我趕緊通過，並發消息給她：【不要開門！不要開門！】
隔了好一會，她回了我一個，【嗯】，我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裡。
萬一她一時心軟，肯定會被朱睿他們乘虛而入。
朱睿敲了一陣門見沒人回應，又拿出大扳手準備砸門。
我的心提到嗓子眼，立即將厚厚的外套穿戴整齊，手上緊緊握著棒球棍，牢牢盯住貓眼，隻要他一破門，我立馬衝出去。
我不是聖母，也不想英雄救美，但我有一顆做人的良心。
302 小姑娘上一世救過我，所以我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被害。
朱睿他們又冷又餓，體力已經大大不如我，我就算此時跟他硬拼，絕對有很大勝算。
幸好我的擔心是多餘的，他砸了幾下，門岿然不動，而且他體力也快見底，便放棄了。
這時我聽陳璐說：「不行，這家可能剛才聽到了，我們上去換一家，我來敲門，你見機行事。」
我立即在業主群裡砸了個紅包，然後通知大家：【現在有人上樓敲門，大家注意，千萬不能開門，有生命危險！】
一連發了三條，但沒幾個人回復我，連搶紅包的都寥寥無幾，不知道他們是現在對錢不感興趣還是手機沒電了。
可我能做的也隻有如此，剩下的，聽天由命吧。
下午，手機上的消息急劇變少，隻剩少數通報消息和求助及交換信息。
停電後人們終於意識到生存的嚴峻挑戰，再沒人把電浪費在無謂的事情上。
唯一的好消息是網絡一直存在，後來我才想明白，運營商機房都有大型備用發電機，而機器本身又是巨大的發熱體，所以看來短期內通訊不成問題。
晚上，我第一次啟動我的發電機，一次加油 16 升，我小心翼翼，一滴都不舍得浪費。
這些都是我苟下去的立命之本。
發電機啟動後，聲音果然巨大，但我試了試，關上隔音區小門，我在樓上完全聽不到動靜。
實在是太好了，這樣便不可能吸引到別人的注意力。
我用電煮了米飯，將所有的熱水壺儲滿開水，發電機運行差不多一小時，我就關了。
不舍得用電開空調，主要也因為我室內並沒有那麼冷，而且我嚴重懷疑空調外機是不是已經掛了。
晚上鑽進雙層睡袋，我甚至在兩層睡袋中間放了幾個暖寶寶，這是屬於我特有的奢侈。
裹上被子後我睡得非常舒服，竟比以往的冬天還暖。
一覺睡到大天亮，我看了看窗外，風雪小了不少，但停著的汽車大半車身都已經被埋在雪裡。
昨夜，不知多少人沒有再醒來。
寒潮第四天，零下 52 度。
9
我測了下室內溫度，不低於零下五度，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，已經是天堂般存在了。
裹好厚外套，生活基本不受影響。
手機上除了零星的通報信息，已經幾乎悄無聲息，大部分人的電量都已耗盡，或者留著最後跟親人聯絡。
我現在有些好奇的是，陳璐和朱睿怎麼樣了。
他們自從昨天上樓，就再沒聽見動靜，是生是S也不知道。
正巧這時候，我聽到外面傳來嗞嗞嗞的聲音。
我到貓眼一看，真的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。
陳璐、朱睿，還有皮膚黑黑，頭發亂糟糟的大叔貓在我家門口。
那個大叔我見過，住我樓上 501，聽說以前犯什麼事進去過，出來後打些雜工，到現在也是住著父母遺留下來的房子，沒有娶妻。
我暗叫不好，真他媽物以類聚讓他們碰上了。
三人的臉色都非常憔悴，又冷又餓扛過一晚上估計不容易。
但他們臉上，又都掛著詭異的興奮表情。
501 大叔手上拿著一個衝擊鑽，下面的電池部分被厚厚包裹著。
我聽到他問朱睿：「你確定他家有物資？還是一個人？」
陳璐連忙點頭：「對，對，對，他肯定是一個人，我昨天還見他煮了米飯，他家有吃的。」
「白米飯？真的？比你腿還白？」501 大叔不懷好意地在陳璐腿上摸了一把，陳璐臉色非常難看地翻了個白眼，又不好發作。
朱睿催他：「你還廢什麼話？我老婆昨天已經讓你嘗過滋味了，隻要我們能活下去，有你好日子。快點動手，萬一被他發現就麻煩了。」
501 大叔回過頭對著鐵門比劃了下：「放心吧，我以前就拿這個，隻要衝著鎖芯一轉，百試百靈，看我破了這小子的烏龜殼。」
我心髒立即怦怦跳起來，這才幾天，情況就發展得比我預想還糟。
千算萬算沒算到他們這麼不要臉，果然末世中人心才是最可怕的，怎麼防範都不為過。
但我也沒底氣，不知道我的大鐵門能不能真的扛住。
隻思考了兩秒鍾，我便下定決心，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破壞，不然就算躲過這一次，後面隻會越來越糟。
我立即在屋內狂敲門，示意我已經發現。
他們果然愣了一下開始猶豫。
趁這個時間，我將身上貼了幾個暖寶寶，保證身體熱量能充分活動開，然後套兩件厚外套，可以抗打，最後手上握了棒球棍便衝出內門。
我想過了，我吃飽力足，又不怕冷，所以哪怕面對他們三個也能撐上一陣，隻要我拖時間，勝利天平便會往我這邊傾斜。
他們見我衝出來，隔著鐵門與他們對峙，一開始還有些膽怯，可很快便目露兇光。
朱睿咬著牙：「你終於滾出來了，現在想求饒已經晚了，看我們等會怎麼把你扒光扔到雪地裡去！」
陳璐則貼著 501 大叔的耳朵說：「你看，我說他有吃的吧，氣色這麼好。」
501 大叔對上我的眼睛，也漸漸露出殘忍又貪婪的神色。
我其實現在也有些麻煩，不到萬不得已不想出去跟他們正面硬拼，但隔著鐵門我又傷不到他們。
而這時，501 大叔已經把衝擊鑽對準我鎖頭，開動了機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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