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第1章
我女扮男裝考狀元當大官。
S頭的罪,九族健全。
因為皇帝也女扮男裝篡皇位坐龍椅。
S頭的罪,九五之尊。
巧了不是。
就是這狗皇帝有點昏庸。
以前上朝把我扣在大殿吵,我罵她:「昏君!」
那叫一個鐵骨錚錚、擲地有聲。
她龍顏大怒,用玉璽砸我:「再罵!」
後來下朝把我摁在龍榻吵,我罵她:「昏嗯……昏、君!」
那叫一個骨軟筋酥、倒四顛三……
她龍顏大悅,用玉珠磨我:「再罵?」
1
我家陛下有疾。
隱疾。
且諱疾忌醫。
以前就覺得他過於清秀俊俏,好像缺點陽剛之氣,誰能想到不是好像,是真缺啊!
正月廿三夜,我跟萬歲爺在鶯花坊不期而遇。
我是花妓,他是嫖客。
我是假花妓,來探一批朝廷公款下落;
他是真嫖客,來……來嫖我的?!
場面一度異常驚悚。
面面相覷間,我隻瘋狂慶幸我戴了面紗。
「過來。」
祖翎著燕服,寬袍廣袖坐在床邊,忽略這個少兒不宜的場所,簡直風流蘊藉姿容美。
衝我招手。
……他衝我招手了!
我抱著琵琶,一臉僵笑,磨磨蹭蹭挪上去。
他爹的,出來前抄上了迷藥麻藥合歡藥,正打算碰上哪個狗官就給他來兩劑……
誰知道來的是陛下?!
再借我九十九族我也沒膽子對皇帝下藥啊!
我這一秒敢亂動,下一秒說不定暗衛就從天而降把我滅口了。
「爺~咱們把燭火熄了唄?人家,害羞……」
我掐著瀕S的母雞嗓,嬌滴滴求道。
祖翎心不在焉打量我,坐得跟個菩薩似的,沒有一絲要伸手碰我的意思。
把玩著他那串和田玉珠,漫不經心:
「別了,怕小娘子傷到手。」
我:?
好消息,他沒認出我。
壞消息,他讓我坐他跟前彈琵琶。
他讓我在衣著單薄纖芥無遺的情況下彈琵琶。
彈了整整一晚上。
一晚上!
哪怕我說要換個姿勢,一不小心栽他懷裡,衣服散了,頭發亂了,擠出一聲嬌吟。
祖翎這廝……郎心如鐵,毫無反應。
我:?
我知道了。
原來這些年風風雨雨關於他年逾二十還沒立後宮的傳言是真的。
陛下他,不行。
2
外面吵吵嚷嚷亂作一團時,我彈崩了一個音。
鶯花坊被查封了。
老鸨被捕,營業暫停,所有花妓要被帶去審查。
罪魁禍首就是我面前這位爺。
我差點兩眼一黑。
不可置信看向祖翎。
他也是假嫖客,來摸底的?!
完蛋——
這被扣下來一查,查出真實身份,朝廷命官女兒身不是板上釘釘暴露了?!
我恍惚看見九族在頭頂朝我招手。
……
令尊的,幸好帶了迷藥。
被押出房間,我第一時間放倒了侍衛,火急火燎鑽進隔壁,脫了有傷風化的薄紗裙,去了過於妖豔的濃妝,換回私服。
長袍加身扣上腰封,又是平平無奇美男子一枚。
一樓的空地上烏泱泱一群人,個個衣衫不整,像小雞仔一樣被皇家親衛圍在中間。
尋常富家子湊一堆,朝廷官員湊一堆,全都恨不得以袖兜面。
「房大人也在呢?」
看見我,林尚書險些老淚縱橫,坦然把袖子放下了,激動握我的手。
一句難兄難弟情誼大過天。
我尬笑,還是想把衣袖抽回去擋臉:「是啊是啊……」
好在這麼多同僚,一群人丟臉不算太丟臉。
旁邊龔太保也把袖子放下了,老淚縱橫握我另一隻手:
「幸好房大人也在,有救了有救了!陛下肯定不會重罰我們!」
怎麼回事,我隻是一個小小御史,求放過啊喂!
「房佩!你果然在這裡尋歡作樂!」
對面傳來一聲咆哮,直呼我大名。
我虎軀一震。
就見方才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人,忽然崩了。
大步上前,一把把我從人海裡拖了出來,活生生拖到聚光燈下,接受萬眾矚目。
「朕一圈都沒找見你!說,你到底在哪號房間跟哪個姑娘玩樂?!」
他面目猙獰。
我花容失色。
不是、這麼多大官你不逮,為啥就逮我一個?!
回頭張望,眾同僚齊齊虎軀一震,後退一步,嬌羞地用袍袖遮面。
——好好好,S道友不S貧道是吧?
狗皇帝抓著我狂吠:
「別看他們!身在都察之位不謀其政,違法犯紀,罪加一等!」
我他媽……我能說剛才明明在跟你尋歡作樂嗎?!
我大驚失色:
「陛下!臣也是來查案的!」
3
回宮。
獎勵檢討三萬字。
寫了三天三夜。
在擺清證據、講明道理我是在為國家經濟安危以身試險的情況下。
天日昭昭!天日昭昭啊!
鞠躬盡瘁S而後已的肱骨大臣我,含淚飲恨,怒揮大筆。
「房愛卿似有不忿呢?」
狗皇帝批著奏折,還陰惻惻把狗頭扭過來。
我編——不是、我反省多少天,就被他扣在了御書房多少天。
說是不能給我機會暗度陳倉,監督,必須監督!
他親自監督。
……信他才有鬼!
寫第一版,他抽過去一看,不滿意。
認為我反省不到位。
第二版,他再看,仍不滿意。
覺得我態度有問題。
第三版,我急得在檢討裡對天賭誓,從今往後潔身自好不近女色,杜絕貪花重新做人!
他終於滿意了。
我:「……」呵。
原來如此。
這就是在花樓發現自己不行後,男性尊嚴受到傷害,借題發揮拿我撒氣呢?
但畢竟我是受過十年寒窗拷打,千軍萬馬擠進殿試的人才。
「絕無此事。」
我保持著怨氣比鬼重的微笑,放下筆吹吹墨跡,舉紙齊眉:「請陛下過目。」
「寫完了啊……」他隨手撈過十幾斤重的宣紙。
語氣聽起來頗有些遺憾。
我:?
雖然手痛肩痛腰痛頭痛,但不妨礙我鯉魚打挺迅速告退。
簡直是連滾帶爬逃出御書房的。
深怕慢一步就被這活閻王爺追加一萬。
出門遇到太傅。
看見我兩股戰戰、半身不遂的慘狀,他眼睛瞪得像銅鈴。
我心忖這不帝師麼,就興衝衝掙扎著迎上去。
打算隱晦地告個狀,讓他去提醒祖翎,有病盡快醫治,再不能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平白磋磨下屬!
近幾年朝廷大換血,不少老臣卸任,經科舉新納了包括我在內的許多青年官員。
如今滿朝文武,就數這看上去平平無奇、實輔佐過三代帝王的老頭輩分最高,且最受尊敬。
沒等我開口。
「荒唐啊!實在是荒唐!」孟太傅漏風的牙唾沫橫飛,指我的手劇烈抖動。
我一臉懵逼。
還沒反應過來,他啪嘰一下昏過去。
不省人事了。
碰、碰瓷?!
我嚇壞了,看見邁出門來的陛下,氣吞山河,振臂一呼:
「不是我幹的!」
祖翎:「……」
4
可算曉得啥把太傅他老人家氣中風了。
祖翎上位後為清整朝風,對官員狎妓向來嚴格。
不過以前隻要不太過分,都察院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。
但這回鶯花坊過分了,什麼貪汙受賄蠅營狗苟烏七八糟的骯髒事全部涉及。
龍武衛抓人快,刑部結案也快。
而眾所周知,我挺身而出搜集證據立了大功。
皇帝也在眾人面前表示要給予嘉獎。
休沐三日。
然後轉頭把我關進了御書房。
……謠言由此而起。
坊間廣為流傳的顏色話本起了個喪盡天良的標題——勁爆!房御史被陛下獎勵三天三夜!
裡頭內容更勁爆。
還有鼻子有眼,跟真的一樣。
說啥不慎誤入的宮人親眼所見,御書房內一片狼藉,遍地汙紙。
——他媽的那是我丟的廢稿!
並對天子出櫃該奇聞給出頭頭是道的例證,說今上一直未納後宮,實際是不喜歡女人。
他篤愛年少有為玉貌郎君,是以提拔眾多新秀。
尤其昔日狀元郎、今時房御史,更是其心尖寵心頭好,故一路官運亨通平步青雲。
……
我隻看一眼,就差點兩眼一黑。
別提太傅七老八十,看完謠言跑去求證,還正好撞見我。
一把年紀哪受過這刺激。
不得行。
我必須自證清白!
也還陛下一個清白!
於是第二天剛一下朝,我忙不迭追上祖翎。
嚴肅提醒他,陛下既有難言之隱,請千萬、務必、一定重視!
「如護疾而忌醫,國之難矣!」我痛心疾首、捶胸頓足。
我這是告訴大家,出櫃是不可能的,絕對不可能!
陛下分明身體有恙,怕丟面子才遲遲未娶!
整個大殿回蕩我振聾發聩的高呼。
祖翎被我拽住袞服長袖,不可置信轉頭看我。
同一時不可置信扭回來的,還有殿門外黑壓壓的腦袋。
眾目睽睽下,面子丟到了大西北的祖翎,臉色由白轉青轉鐵青。
片刻後,一聲咆哮震天動地:
「房!佩!」
5
完蛋,又把皇帝惹毛了。
……對,雖然不想承認,但我得罪祖翎已經是家常便飯。
以前就常把九族別褲腰帶上跟他幹架。
因戰績過於彪悍,嚇得我半路撿來的鎮國侯便宜爹直接辭官,帶上一家老小馬不停蹄回封地養老去了。
倒是更方便了我在京都肆無忌憚。
比如前年為阻止君王一怒把南阜崔氏滿門抄斬,我伙同諫官跟他從前朝吵到後殿。
吵得臉紅脖子粗:
「崔氏固其心可誅,然國有國法,今三法司未加裁決,陛下武斷專橫逞一時之氣,是為昏君!」
祖翎眼都氣紅了,左右一看,抄起玉璽就丟下來:
「你再罵!」
……這玩意兒也是能丟的嗎?
滿殿柔弱文官剎那面色如土,爭先恐後去接。
一鍋亂粥中,不曉得哪位仁兄準頭這麼好,「咻——」玉璽呈拋物線飛來。
不偏不倚敲在我腦門。
好,接住了。
玉璽完好無損。
我頭破血流。
這下不止大臣們,皇上都哗一下站起來,面色如土。
不能暈……
絕對不能暈!
不能讓太醫給我把脈!
我疼得龇牙咧嘴面目全非,衝祖翎扯出一個猙獰的笑,抱著玉璽倔強走兩步。
「陛下,臣無事,真的……」
話沒說完眼一花。
暈了。
什麼叫身不由己、己不由心啊!我在心裡發出最後絕望的吶喊。
醒來在偏殿。
萬歲爺溫情晏晏執了我的手,眸中閃爍著詭異至極的柔光,還親昵稱我的字:
「朕失儀。朕已擬好罪己詔,鳴琅看看可合心意?」
我:?
他怎麼了,我好害怕。
但好消息是沒露餡。
祖翎還對此表示很愧疚,嘿,給我升職加薪了。
6
可惜這回沒法再莫名其妙蒙混過關。
雖然沒人敢議論天子……但我害祖翎在朝臣面前丟了大臉,板上釘釘。
不得行。
我決定戴罪立功。
誓要找到解決之法,幫助陛下重振雄風!
可惜鶯花坊這檔子事牽連大片,我為數不多的相關情報來源也受影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