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第5章
「來找二小姐的?」鄭嫣然喜不自勝,忍不住接話。
管家吞吞吐吐,最後幹脆閉了閉眼:「不是……那男子說,是來找夫人您的!」
我端起茶杯,清脆響聲讓我心情大好。
我疑惑地問道:「還不快快請人進來。
「父親,您夫人好似要有新夫君啦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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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沛臉色鐵青,豁然轉向鄭嫣然。
鄭嫣然抖了一下,怒道:「哪裡來的潑皮登徒子,想虛撰此事來要錢財!老爺,您可千萬別信啊!」
管家面色為難:「可是,不止一位。」
話音剛落,又一個家丁跑過來,眸色驚恐:「不好了老爺夫人,門外來了好多人。
「大大小小,老老少少,有健壯遒勁的,還有那白面書生般的……都拿著不同的小衣要我們給個說法!」
鄭嫣然幾乎要暈過去。
第三個家丁來了:「老爺!門外有一七旬老漢,顫巍巍拿出小衣,說是……」
他難以啟齒,明沛怒吼:「長個嘴有什麼用,你說!」
家丁閉目大吼:「……說是那夜和老爺你春風一度,銷魂蝕骨,如今不要錢財,隻想要和您再續前緣。」
我坐在那兒看著鬧劇上演,輕輕用茶蓋掠去浮沫,輕啜一口:「如今看來,我這水性楊花的性子乃是天生,父親母親當為我的榜樣。
「前有阿姐和太子在瓊華宴被人抓個正著,今有諸多桃花債堵上明府大門。」
我笑意清淺:「我們明家,根不正。也難怪我這小輩長歪,您說對吧,父親?」
明沛搖搖欲墜,他咬牙切齒地看向鄭嫣然:「看你做的好事!」
鄭嫣然泫然欲泣:「老爺明鑑,這些人的背後,定有人作怪!」
我接下話:「確實。有人不願我們與陸家結親,才使出這等伎倆。女兒不懂朝堂之事,不知會是何人與陸家或我明家有仇?
「不過母親啊,你這般不探查就匆匆給人定罪,豈不是順了奸佞小人的惡毒心思?」
明沛眼眸閃爍,似乎想到了什麼。
他顫顫指著鄭嫣然,斥道:「你作為當家主母,就這麼管家的?!」
鄭嫣然委聲大哭。
「把管家之權交給二房的先管著,你自己好好想想!」
明沛拂袖而去,鄭嫣然豁然站起來,瞪著我:「沒想到你這小賤蹄子還有本事做出……」
「砰!」
我眉目一凜,手中茶盞狠狠摔在她腳邊,碎瓷四濺,鄭嫣然愕然抬眸。
「母親還是少說少做些吧。不然這次隻是管家之權被奪,下一次……」
我緩緩走近,靠近她耳邊,輕聲說:「……難保不是抄家滅族,反誤了卿卿性命。」
我轉身離去,不管身後廳內傳來的罵聲和響動。
原來上一世在東宮,我經歷的那些苦痛和被設計陷害的計謀,有一天竟也能成為我自保的手段。
那些終歸過去了,我不再是被捆著鎖鏈跪在庭中一夜又一夜的小小側妃。
曾傷害過我,卻未能將我SS的,隻會成為我的養分,讓我能治掣將遇到的風霜。
我制止了小蝶要為我撐傘的動作,抬眸間,天邊晴色映入眼簾。
雨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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鄭嫣然被禁足在家,隻能給明朝華寫信哭訴。
明朝華想要回府看望,又被明沛攔住。
想來那一日我所說的有人不願我與陸家結親的事兒,被明沛記在了心裡。
在我與陸照成婚之前,他不想多生事端。
連綿一月多的雨也終於停了,想來奉旨救災的陸照也快回京了。
雨停以後,街上的行人也都變多了。
我從徽韻樓出來時天色已暗,便幹脆帶著青槐和小蝶去碧霄閣吃飯。
碧霄閣未能提前預訂,我到時隻剩二樓最後一桌空位。
在我的堅持下,小蝶和青槐同坐一桌,開始嘰嘰喳喳看起菜單。
當然,是小蝶嘰嘰喳喳,青槐沉默著點頭或者搖頭。
青槐伸出手,指了指菜牌上的一道:「這個……」
我聞聲去看:「金風玉露羹?你想吃這個嗎?點上。」
青槐遲疑了一瞬:「好。」
然後又補充一句:「將軍會做。」
「哦?」我饒有興趣地問,「你們將軍還會做飯?」
小蝶託腮暢想:「那等小姐嫁給將軍後,便可以央求將軍給小姐做一做了。」
青槐認真點頭:「嗯,很難吃。」
噗……
笑意剛剛浮現,就因剛出現在樓梯上的人而消失了。
明朝華挽著婦人發髻,簪翡釵翠,比之在明府時品位還低。
她佯裝驚喜地笑:「阿月,果然是你。」
我看著便服出行的喻楚和明朝華靠近,神色淡淡:「見過太子殿下、側妃。」
喻楚似乎想起來我是那個瓊華宴上說他是畜生的人,開口刁難:「你既知孤是太子,為何不行禮?」
「殿下與側妃便裝出行,不就是為了隱藏身份?」我毫不露怯,反而諷笑道,「若您心存不滿,大可擺出太子儀仗,萬民跪伏不在話下。」
反正明朝華嫁進去這些時日,看起來日子過得不錯,想來枕邊風也吹了不少,我也懶得再裝作低姿態。
明朝華柔柔弱弱地依上喻楚的胳膊:「殿下莫要生氣,我這位妹妹自小便脾氣……」
「無妨。」喻楚被我噎了一句,眼底反倒浮現出幾分興趣,「是嬌嬌的妹妹,孤自然不會生氣。
「今日孤與側妃便服出行,隻想體驗百姓平時的生活,不必拘禮了。」
有病。
「這碧霄閣沒有空位了,阿月你可否……讓給我們。」明朝華的歉意虛假,得意卻迎上眉梢。
晦氣東西。
我假笑一聲:「那太子和側妃請便,民女不多打擾了。」
離我遠點。
在我神色徹底冷下來之前,喻楚攔住明朝華:「不必,我們與明二小姐同坐便可。」
有病吧!晦氣東西!離我遠點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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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轉念一想,我反而笑眯眯地可以安穩坐下。
「青槐,小蝶,你們去叫店家上最特色的那道菜。」我開口吩咐。
碧霄閣的特色,是羊肉三吃。
偏生做得毫無羊肉膻味,菜名與造型也和羊毫無關系。
最最重要的是,喻楚吃不了一點羊肉,碰到後沒一個時辰便會渾身起紅疹,瘙痒難耐,嚴重時還氣喘難言。
上一世喻楚也曾便服來到碧霄閣,未曾留意特色菜是羊肉,回去後就病了一場,甚至還揚言要將店家下獄。
可惜碧霄閣背後是某位親王,喻楚反而灰頭土臉地毫無辦法,最後索性把氣撒到我身上……
我收回思緒,看著店家端來的飯菜,頓時覺得這趟門出得甚值。
「聽說明二小姐也定了親?」喻楚心思沒有放在菜上,甚至沒有放在明朝華身上。
看明朝華連忙應:「是啊。殿下,嘗嘗這個。」
她挽起袖子,素手顯現舀起一碗羊湯。
「味道不錯。」喻楚又想把話題拉到我身上,卻被明朝華搶先接下:
「我記得我離府之前,陸將軍是要與我們家退婚的,怎麼又……」
她狀似失言,捂住嘴巴:「啊……我不是說你與陸將軍婚前有私,讓他不得不娶你。
「哎呀,我這嘴好笨。殿下……」明朝華泫然欲泣地看向喻楚,「您不會嫌棄華兒笨拙吧?」
怪惡心的。
我訝異反問:「殿下與姐姐婚前就情深意濃,怎麼會嫌棄姐姐呢。」
明朝華噎了一下,咬牙切齒:「阿月近日倒是口舌伶俐不少。」
喻楚瞥了一眼明朝華,順著她的話說:「不能讓你們姐妹二人生分了。二小姐平日若無事,可以來東宮多看望你姐姐。」
明朝華臉都要扭曲了,眼底的憤怒都快淹了我。
雖然看到明朝華不爽,我心底暢快,但喻楚這樣的心思又讓我覺得嫌惡。
正在思索如何離喻楚遠些,突然聽到樓梯間傳來沉穩的步調,熟悉到給人帶來安心的感覺。
先映入眼簾的是陸照高挑的馬尾髽,正中的銀冠銀簪泛著凜冽的光。
我心下大定,驚喜地喚他:「彥光,你回來了!」
真不錯,正愁沒有稱手的工具膈應一下喻楚。
陸照回來得真是時候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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喻楚含著的淺笑霎時間冷下來。
陸照不緊不慢地走近,拱了拱手:「見過太子殿下。」
「陸將軍……」明朝華有些驚喜地先喚一聲,但陸照的視線從未落到過她身上。
「陸將軍此番救災,風塵僕僕的樣子想來是剛回京?可有向父皇先行稟告?」
喻楚皮笑肉不笑,話裡的意思卻是隱約問罪。
陸照頷首,坐在我身側:「自然先向陛下回稟,陛下念我奔波,允我回府歇息。」
他看向我,柔聲道:「隻是我和皎皎婚事在即,便不自禁來尋她了。」
此話一出,喻楚和明朝華的臉色都極為不好看。
喻楚勉強笑笑:「那就提前祝賀二位了。」
話音沒落,他下意識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後脖頸,再伸手時就沾上了血絲。
明朝華驚呼:「殿……殿下,您的臉!」
紅疹從喻楚的脖頸開始向上蔓延,沒一會兒就爬滿了臉頰。
他似乎痒得厲害,撓了以後就開始破損出血,眼眶通紅流出眼淚,甚至開始大喘氣。
明朝華瞪著我:「你是不是在飯裡下毒了!!」
「姐姐可莫要血口噴人,我看太子的樣子,更像是吃到什麼相克之物。」我佯裝皺眉,「當務之急還是先送回東宮,找太醫來診治吧!」
「那也是你故意點的菜!」
「太子金尊玉體,我又怎知他與何物相克?姐姐看起來好像並不擔心太子,倒是一直揪著這事兒不放……」
喻楚站起來,把想來扶他的明朝華推開,衣袖拂落桌上的飯菜,叮呤咣啷一頓響,大多都砸在明朝華的身上。
她愣在原地,身上黏膩,狼狽極了。
喻楚看著明朝華,眼神陰鸷:「還不滾過來!還等孤來請你?」
「是……是。」明朝華不敢說話,隻能跟在後面,再也顧不上我。
等喻楚和明朝華離開,陸照才放下護著我的手:「倒是可惜了一桌好菜。」
「無事,我讓青槐和小蝶另外點了一份,我們回去吃。」
我心情大好,沒注意陸照看我的眼神裡多有思索。
他問:「你似乎早知太子對何物不耐?」
已經把陸照當作盟友,近一月來他留下的人手也確實幫了我許多,我便可以更坦誠地告知他:
「是。而且碧霄閣是淮親王所開,所以也不會影響到他人。」
陸照眼底漾起一抹笑:「也好,下次我若趕不過來,你可自保,我也放心。」
我訝異抬頭,難道他是聽到了消息專門來幫我解圍的?
抬眸時我才注意到陸照眼底青黑,眉宇間隱約疲色,多少也有些感動和愧疚。
「陸將軍快回去歇息吧,這一月奔波也辛苦了。」
他無奈搖搖頭,像耐心糾正啟蒙的孩童般,翹起唇:「錯了。」
「嗯?」
「是彥光,不是陸將軍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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刺激太子和明朝華,我可以脫口而出。
但陸照這樣盯著我,我卻不大好意思說出口了。
最後隻能羞惱地推開他,喚青槐將飯菜送去陸府,我帶著小蝶回了家。
第二日,陸照歇息好了,精神十足地來了明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