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第3章
太後說得對,我不該有私情。
隻盡分內之事才對。
作為皇帝身邊的護衛,我對他身邊的一切都充滿了警惕。
「陛下,您今日御書房裡的香真好聞。」
「朕這些時日失眠,太醫特意為朕新調了安神香,喜歡的話,也讓太醫院送一些給你。」
獲取一些樣本,背地裡調查一下這香裡還有沒有其他雜質。
「祁禾。」
「嗯?」
「朕今日想見她。」
15
我換回雲蘭時的衣裳,坐在五步開外的距離,與謝玄隔了一個帷幔。
起初,我像之前幾次一樣安安靜靜地做隻花瓶,陪謝玄批奏折。
隻是後來眼皮越來越沉,困意上頭,手拄下颌直點頭。
作為一個訓練有素的暗衛,我以前從不這樣。
是這安神香。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感覺有人指尖撫上我的臉。
一點一點,從眉往下徘徊、描摹,輕柔眷戀。
最後,停在唇上,輕輕摩挲著唇瓣。
恍若隔世。
炙熱鼻息噴灑,我聽見他喃喃自語:「原來一直都是你。」
我驚醒,撞進一雙深邃隱晦的眸中。
謝玄不知何時掀起了帷幔,來到我面前,俯下身。
嚇得我話都說不利索了。
「陛陛陛……陛下?」
謝玄眸底情緒暗湧:「祁禾,你知道朕此生最恨什麼嗎?」
「臣不敢擅揣聖意。」
「朕最恨,有人騙朕。」
大腦嗡一聲,一片空白。
謝玄說這話時,神色波瀾不驚,卻著實令人不安。
「誰說愛卿易容術不精?
「這不挺像的嗎。」
他尾音很輕,很危險。
「簡直,一模一樣。」
我愣了一瞬,忙訕笑道:「臣之前那是謙虛。
「其實臣的易容術如春風化雨,能驚天地泣鬼神。」
謝玄也笑了,可眼睛裡卻沒有半分笑意。
他猛地將我打橫抱起來。
我慌了。
「陛下,我是祁禾。」
謝玄沉著臉一言不發,走的方向並非寢殿,而是御池。
下一秒,他毫不猶豫,將我整個人扔進池中。
我在水中翻了個身,不小心嗆到水。
躍出水面,在池中穩住身子時,迎面撞上了一個結實的胸膛。
玄色衣袍上的龍紋若隱若現。
謝玄指尖挑開黏在臉上的湿發,撫上我的臉,輕輕摩挲。
「雲蘭,是不是你。」
我狂咳不止,心更是急速地跳。
「我不是……」
話未說完,被他欺身壓入池中。
池下,我的臉被一遍又一遍蹂躪,謝玄最後撈我出水那一刻,我都快被他弄S了。
這個,狗、皇、帝!
我害怕,怕再經歷一遍,開始後退,邊退腿邊控制不住地抖。
謝玄步步緊逼。
他語氣不緊不慢,卻聽得我背後脊骨發涼。
「好一個驚天地泣鬼神。
「那朕想瞧瞧你原本的樣子,怎麼你這張易容的臉怎麼洗都洗不掉呢?」
一雙深不見底的眸似是要盯穿我,遊走在身上的目光冷如吐信的毒蛇。
我被逼到池角,退無可退,他覆身過來。
沉聲道:「朕如今到底是應該叫你祁禾,還是雲蘭?嗯?」
四目相對,我聲音若如蚊蟲,毫無底氣:「臣是祁禾。
「是雲蘭……也行。」
真相揭穿,事情敗露,心底燃起的求生欲望愈演愈烈,我擦身就逃。
卻被反扣住手腕。
謝玄喉嚨溢出低笑,將我懟上牆,一手撐住後腦勺,偏頭吻了過來。
輾轉廝磨,力道野蠻,推都推不開。
池水激蕩。
我被吻得喘不上氣,謝玄這才放過我。
湿衣在身上纏得難受,被他一件件挑開剝落。
「慶王屍體有一處針跡,正是來自我御扇裡的銀針,這御扇除了你我,沒有人知道是個暗器。
「而我當時身邊隻有一個雲蘭,怎麼偏偏就她會使這個扇子?」
我無法辯駁。
才片刻喘息,他便趁機一手扼住我雙手,桎梏在頭頂。
不由分說地,又吻上來。
這一次,纏綿漫長。
盈盈月夜下,那雙眸似染了蜜釀,如醉又欲。
我腦袋缺氧,嘴比腦快。
「放過我。」
「不可能。」
嗓音浸著酒意,低沉沙啞。
細密的吻又落到眉上。
「謝玄……」
從眉到眼再到鼻,最後重新堵住唇。
我感覺自己快S了。
「祁禾,你實在不擅演戲,露出的破綻太明顯,朕早就懷疑了。」
離開唇,灼熱的呼吸順著脖頸向下,帶著唇齒碾磨的力度。
凌亂的衣在水面上糾纏,溫熱水流包裹,我身體卻止不住顫抖發軟:
「謝玄,饒了我。」
謝玄將一絲不掛的我摟進懷,埋頭在我頸窩,耳畔呼吸聲漸重。
「開玩笑。
「失而復得,朕又怎會輕易饒過?」
扣在腰上的滾燙掌心摩挲著每一寸肌膚,我在即將失去理智的前一秒拼S咬牙。
「你別以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揍……」
「我想你。」
謝玄眼尾春色正濃,眸底繾綣潋滟,動了情,好看得要命。
面色潮紅,我一時恍惚。
我也。
胸口那道刀傷留下的疤痕,被他反復,輕柔地吻。
腰肢款擺,水波一圈圈蕩漾。
最後一層窗戶紙捅破,窗外月光傾瀉,被攪動得破碎,晃動起來,晶亮如銀河般閃爍著。
手指不禁擰緊龍紋衣襟。
我拼命咬唇,仍止不住溢出哽咽。
16
一夜荒唐,我第二天清醒過後,才反應過來自己都幹了什麼。
太後密信:滾來,速度。
我以為自己會被她老人家罵個狗血淋頭。
結果太後嘆了口氣:「是哀家的錯。」
?
「哀家當初就不該想出什麼讓你扮後妃近身保護玄兒的餿主意。
「更不該一開始就把你從將軍府帶進宮。」
……還是罵我吧。
「祁姚兩氏同為武將世家,你父親和姚魏朝堂上互為政敵,祁家若是因為你被姚家抓住了把柄,一朝破敗,你知道私下會被報復得多慘嗎?」
太後美眸微眯:「你想你小娘被充妓嗎?」
我倒吸一口涼氣。
前朝波雲詭譎,朝臣結黨營私。
如若讓我小娘充妓,那還不如把我凌遲了。
我懂了太後的言外之意。
「謝太後點撥,祁禾知道該怎麼做了。」
17
我向謝玄遞辭呈。
還沒等到批復下來,就先收拾東西跑了。
是的,跑了,我太慫了。
我怕我見到謝玄一時心軟,會把太後的話統統拋在腦後。
我和暗衛們一一告別,我們十三個大老爺們圍在一起,哭得泣不成聲。
當晚,月黑風高夜,我鑽進僱好的馬車。
顛簸到半路,突然馬聲一陣嘶鳴,馬夫的尖叫聲劃破漆黑長夜。
利刃劈開車廂,我雖躲得及時,但還是被削下一縷碎發。
面前來者約四五十個,我笑了。
「才這幾個人?你們主事的也太瞧不起我了。
「說吧,拿到我的人頭,他給你獎金多少?黃金萬兩有沒有?」
為首的黑衣人沉默半晌。
「你誰啊?」
我笑聲更大了。
「你看看,你都不認識我,怎麼確定自己有沒有S錯人?你們主事的會讓你們這麼多人S一個無名小卒?」
好像有道理。
趁他們猶豫片刻,我立馬飛身往反方向跑。
一對五十,對方這是拼S命不得留活口。
從前趁手的兵器都是公家的,現在我身上連把匕首都沒有,這不得妥妥送S?
我聽見後面人暗罵一聲,然後下令。
「不留活口。」
18
一具具肉山轟然倒下。
這幫人舌底藏毒,抱著S戰之心,都S紅了眼。
我將手裡從第一具屍體上繳獲的血劍插進泥地,順著劍梢跪在一片血河裡,大口喘氣。
先前為首的那個黑衣人筆直站在我面前,一雙寒眸微微眯起。
「女人?」
我在打鬥中,動作幅度大,衣服領口松了。
纏布崩開,他的角度,正好能瞧見旖旎春光。
黑衣人一個手勢,他身後跟著的一小撥人都立馬靜止住了。
高大的身軀將我完全遮住,低沉的聲音戲謔,不緊不慢。
「有意思。」
S變態。
我淬了一口血在地,攏好衣襟:「怎麼辦呢,這麼大的秘密被你發現了,看來咱倆今晚不是你S,就是你S。」
輪到對面人笑了。
「S到臨頭嘴還挺硬。」
我瞪他,握著劍柄的手攥緊,大不了同歸於盡。
我用盡最後力氣揮起劍。
與此同時,十幾把血刃在月下泛著凜凜S氣,默契向著一個方向襲來。
千鈞一發,十二個戴著青獠面具的人從敵人背後偷襲,出其不意,刀刀致命。
又一撥屍體橫七豎八倒下。
最後隻漏掉一人。
我扔掉手裡的劍,徹底癱坐在地上。
休息片刻後,照例,先查屍體。
隨口問了句:「當時我正昏迷,慶王的屍體,你們過後查了嗎?」
「太後說慶王S了便好,沒讓細查。」
我搜屍的手一頓。
太後向來謹慎,這還真是一反常態。
除了常見的舌底藏毒,每具屍體的後脖頸都紋了一個扭曲的蛇紋標記。
挺獨特的,便多留意了兩眼。
「平時沒白對你們好哈,不放心還知道來送送我。
「行了,你們這回徹底放心地走吧,別再送了。」
暗衛們扭扭捏捏,舍不得我。
我暗喜。
看看我這老大當的,這就是人格魅力。
「老大,其實我們是帶著任務來的。
「陛下讓我們把你帶回去。」
……
我跟他們商量:「若還叫我一聲老大,今天晚上就權當沒看見過我。」
眾人眼含熱淚:「一日老大,終身老大。」
下一秒毫不猶豫就劈來一掌,我眼前一黑。
失去意識的前一秒,我聽見他們說:「對不住了老大,可是陛下給的實在太多。」
這幫狼崽子。
19
意識恢復,緩緩睜眼。
「為什麼躲朕?」
上來就審問。
我在被子裡,隻露出一雙眼,心虛,膽怯狡辯道:
「沒躲。
「扮成雲蘭保護你本就是太後給我的任務,如今女扮男裝的事也暴露了,我留在宮裡,早晚會被人抓住把柄做文章。」
謝玄眉梢輕挑:「所以就這麼照面不打,毅然決然走了?」
這就不是我的問題了。
我掀開被子,底氣十足道:「我遞交辭呈了的!」
「遞交個辭呈就有道理了?」
謝玄被氣笑,伸手捏上我雙腮:「祁禾,你個小沒良心的。
「朕在這,誰敢做你文章?」
這話說的,若是姚氏利用此事與我家針鋒相對,你心向誰?
我直言:「謝玄,你護不了我一輩子,你會變心的。」
一個姚婉枝已是例證,更何況後宮三千美眷如雲。
謝玄似是也想到,沉默了半晌,手松開:「不會。」
我撇撇嘴。
兩個字幹巴巴的,一點說服力沒有。
我也來了勁兒,想跟他掰扯掰扯。
「怎麼不會,除非你把後宮遣散,證明你不會。」
謝玄閉了閉眼:「抱歉,朕做不到。」
看吧。
他都不會說點漂亮話,先哄著、騙一騙我。
我到底在期待什麼。
「那你放我出宮吧。」
不受這窩囊氣。
謝玄想也不想,應聲脫口而出:「不行。」
這也不行那也不行。
煩。
我轉了個身子,背對著他:「我困了。」
睡了好些日子,怎麼能再困?我就是想讓他走。
良久,我聽見謝玄嘆了口氣,他軟下態度,揉了揉我的發:「先好好養傷。」
最後,這場對話不歡而散。
20
新帝向來勤政,夙夜倍切,近幾日變了。
時常心不在焉,對寵妃姚婉枝的關心也敷衍回應。
有人傳,新帝金屋藏嬌,那美人真是好手段,讓新帝夜夜流連。
「謝玄,你給我滾,我傷才好。」
……
「來人,抬水。」
太後遣侍從送來給謝玄喝的參湯,謝玄卻將奏折隨意撂在一邊,端起玉碗朝寢殿走去。
「朕身體抱恙,休朝三日。」
越來越過分了。
寢殿內,我在榻上掙脫開縛住手腳的紅綢,剛準備跑路,和謝玄撞了個正著。
他眸色陰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