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第6章
「朕用這個顏色的綢緞,配鳳冠,給你做件嫁衣,好不好。」
夜半,腦海中,這句話突然提醒了我。
「花容,喜服這些東西你都哪突然弄來的呀,桃花源從未有。」
他彎了彎唇,鼻梁親昵蹭蹭我鼻尖。
「早就準備好了,就等今天呢。
「你忘啦,我心悅你良久。」
好哇,他這是蓄謀已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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爹和哥哥們最近回來得勤了,每次回來都帶一大堆東西。
全都是給花容的,一摞一摞的小薄書。
我以為他們發現了我擅自成婚,會罵S我。
結果一個個哭得像淚人。
「救命,我嗑的 CP 終於 HE 了。」
有一種,渡盡劫波,終成正果的感覺。
我失憶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?
「爹,五哥哥雲青怎麼一直沒回來過?」
花容來了桃花源後,我就一直沒見著過雲青。
我心下一驚:「不會已經……」
其他哥哥們面露鄙夷:「他啊,現在在皇宮當皇帝,美著呢。」
啥?我哥成皇帝了?
那我們豈不是要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?
因為太開心,晚上多吃了兩碗飯後,我又喝了一壇酒。
酒足飯飽,我想起來消化消化,結果摔了個大跟頭。
他們說我醉了。
啥醉了,我這是不小心摔的,我沒醉。
我還能再喝一壇!
「老大,不能再喝了……」
說我爹呢,我爹是家裡老大。
我喝我的,沒人管我。
一隻手按住我酒壇,輕輕往下壓。
那手跟玉似的,幹淨修長,骨節分明。
我看見手,沿著手臂一路找過去,皎皎明月下,花容彎著眸,比月色還動人。
「仙君,你是下凡來做我夫君的嗎?」
「阿雲,跟夫君回屋睡覺,好不好。」
我點點頭,扔掉酒壇,朝他伸出雙臂:「抱。」
有漂亮夫君誰還喝酒啊。
餘光看見花容情不自禁勾著唇角。
他把我抱起來,我困了,便窩在他懷裡閉上眼。
夜有涼風吹來,有點冷,我就在他懷裡蹭啊蹭,尋溫暖。
抱住脖子,在他耳邊呢喃:「花容,你真好看,我好喜歡你。」
「我也。
「隻喜歡你。」
回屋,花容給我掖好被子,吹滅了燈。
我在被窩裡,換了個舒服的姿勢,感覺後面被人抱住。
好熱。
我才把人推開,他就又湊了上來。
那晚我睡得很累,做了個很奇妙的夢。
如墜谷底,又飄雲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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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容每天都忙著看爹和哥哥們給他帶回來的小薄書。
他還在上面圈圈畫畫的。
爹說這個狀態的花容,不讓我打擾。
可是他是我夫君诶,都不陪我了。
我不管。
我推開門,在他驚詫的目光下,坐在他腿上,捧臉就是一頓親。
我以為他會斥責我。
畢竟我之前就是做了類似的夢。
「哥哥親親我。」
「阿雲,下去,這是御書房。」
可花容沒讓我下去。
花容直接吻住我,把我摟得緊緊地,似是要融入骨血。
情到深處,我叫了他一聲:
「哥哥。」
花容身軀一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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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躺在花容懷裡,隨意拿了本桌上的小薄書。
我倒要看看,是什麼內容的話本這麼吸引人。
花容:「奏折。」
奏折?那不是皇上批的嗎?
我義憤填膺:「我哥一個當皇上的,怎麼奏折都給你批?他自己忙啥呢?」
多累啊。
花容喟嘆一聲:「是啊,都給我批,批不完不給結工錢。」
一點都不體恤臣下!昏君!
花容眸光閃爍:「阿雲,要不你來幫我分擔點?」
「批奏折嗎?可我不會。」
「我教你。」
行,反正我待著除了騷擾花容,也沒事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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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理寺少卿宋嘉瑞上奏朝廷,為其已逝之父賜谥號,從祀孔廟。
花容掀起眼皮看了那名字一眼:「宋嘉瑞,名儒,隻知讀書做文。」
記住了,他是個孝順的書呆子。
奏折底下壓了封密信,信裡匯報的是長公主謝阮。
看見這個名字,我怔住。
有點眼熟。
也不是什麼要事,無非就是一些日常,長公主重金購置彩衣,上面祥雲飄飄,眾人奉喝,贊不絕口。
花容一語道破:「炮制祥瑞,制造輿論,是逆反之跡。」
御史上奏,安國大將軍姚宴西域之戰大捷,已成功納入版圖。
花容眉眼沾喜。
「嗯,終是了卻了陛下的一番心願。」
見他這樣,我面上也不自覺染了笑意。
「怎麼賞?」
花容眼底笑意全無,像是想到了什麼,狹眸輕眯:「不賞。
「不僅不賞,還要查。
「是時候該徹查姚家了。」
花容說,治平尚德行,有事賞功能。
我記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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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容說,他得去進京面聖了,幫陛下徹查姚家。
我舍不得花容走,橋上送別時,賴賴唧唧在他懷裡哭了好一陣。
花容抱著我,揉揉我頭,安慰道:
「阿雲,我很快回來的,你在家乖乖等我。
「下次回來,我定會給你個交代。」
近日狂風大作,天氣陰森森的,就好像有大事要發生。
我更不放心花容了。
爹和哥哥們,也又開始忙了起來。
日子又回到了我一個人在桃花源那陣。
偶爾天氣好,我就蜷坐橋上,手掌託著雙頰,等花容回來。
這天暖陽普照,繁花盛開,花容一襲白衣,款步笑著走來,他身上閃著光。
我從橋上緩緩起身,像被釘住了一樣。
我看呆了。
「夫君,你回來啦?」
直到花容拍拍手,向我張開雙臂:「阿雲,來。」
我提裙飛奔過去。
撲進我愛的人的懷裡。
撲了個空。
沒有人抱住我,懷裡也什麼都沒有。
清醒過來後才發現,哪有什麼花容。
過後又不禁自嘲,怎麼好好的一個人,就產生幻覺了呢。
可能是橋上那把花容臨走前掛上的金鎖吧,他當時硬拉著我刻我們倆的名字來著。
我也不知道什麼寓意。
鎖的背面還有一對名字。
祁禾,謝玄。
真奇怪。
就好像是上輩子殘留的餘念,每每看見這兩個名字,心裡總會驀地一慟。
清風吹拂鬢發,輕輕撩動心弦。
雲想衣裳花想容,春風拂檻露華濃。
我想花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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桃花源來了兩個不速之客。
一男一女。
女人看清我的面貌後,先是震驚,然後憤怒,手爪子呼上來。
「賤人!」
不明不白地挨了這一巴掌,臉火辣辣地疼。
女人的聲音,和之前記憶裡的一模一樣。
不是,難道我是花容B養的外室不成?被當家主母找上門了?
我一巴掌扇回去,按肩把人SS撂地上。
「你誰啊,這是我家。」
女人慘叫,不安分地大喊大鬧。
「雲、蘭!
「賤人,本宮可是貴妃!」
可笑,貴妃與我何幹。
腰上一緊,我被後面男人單臂騰空抱起。
「你又哪來的,放我下來!」
於是我就被重重摔在了地上。
男人對我話置若罔聞,問那女人:
「婉婉,你確定她是雲蘭?她不是祁禾嗎?」
女人從地上爬起來,拍掉身上塵土,面露狠相:「她化成灰我都認識……等等,你說她是誰,祁禾?暗衛祁禾?」
我也愣了,金鎖上那個祁禾?
「對,祁禾。我見過她,是祁禾沒錯。」
這個男人,又是誰。
我用手在空氣中遮住他下半張臉,隻露出一雙寒眸。
腦中有片段出現。
「你誰啊?
「不留活口。
「女人?
「有意思。
「S到臨頭嘴還挺硬。」
是他,那個追S我的黑衣人。
姚婉枝反應了幾秒:「雲蘭和祁禾是一個人?」
那謝玄和花容,也是一個人?
記憶突現。
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
「陛下,臣妾雲蘭,心悅陛下已久。」
「慶王屍體有一處針跡,正是來自我御扇裡的銀針,這御扇除了你我,沒有人知道是個暗器。
「而我當時身邊隻有一個雲蘭,怎麼偏偏就她會使這個扇子?
「雲蘭,是不是你。
「朕如今到底是應該叫你祁禾,還是雲蘭?嗯?」
我愣在原地,難以置信。
男人靠近,伸手掐上我脖子,隻需輕輕一用力,便能捏碎。
「正好,祁禾必S,你不是也一直想做掉雲蘭嗎。」
我知道了。
他倆就是爹說的仇家。
情急之下,我脫口而出:「你們不能S我。」
「為何?」男人眸微眯,聲音玩味,似是覺得我S到臨頭了,想聽聽我的臨終遺言。
「哥,不要和她廢話,動手。」
說出來嚇S你。
我也搬出哥哥。
「我哥哥是當今聖上,你若S了我,他誅你九族!」
時間靜止了。
男人似是不確定,向姚婉枝確認:「她說謝玄嗎?」
「我哥哥!雲青!」
「雲青是誰?我隻知道皇帝是謝玄。」
果然,我記憶裡的人,才是真正的皇帝。
「我想你。
「為什麼躲朕?
「有朕在,誰敢?
「朕下次把詔獄裡的鐵鎖拿來,看你怎麼掙脫。
「騙你的,朕想用孩子拴住你都來不及。
「朕也給你一個任務。愛朕,永遠。
「大費周章,你執意要走,朕隨你,朕累了。」
是花容,更是謝玄。
「貴人舍得?
「我心唯屬貴人一人。」
沉浸思緒被無限拉長。
「那我們重新認識一下,好嗎?
「花容心悅雲蘭已久,阿雲若不嫌棄,花容以身相許,好嗎?
「早就準備好了,就等今天呢。
「你忘啦,我心悅你良久。」
恍惚間,我聽見男人得意的笑。
姚婉枝叫他哥,那他便是,姚家嫡子,奏疏上那個安國大將軍,姚宴。
姚宴說:「但謝玄已經S了。」
什麼?
「江山易主,現在外面,是長公主的天下。」
我愣住。
「S了?」
謝玄S了?花容S了?
我看向姚婉枝,她蒼白的臉色更是印證了姚宴的話。
姚宴笑得痛快:「是,S了,這場宮廷政變,謝玄輸了,十二個暗衛都S了,隻剩一個暗衛尚未落網,終是長公主得了天下。
「而我姚家站隊長公主,如今共享盛世。」
行了。
可以了。
那句,謝玄已經S了六字,已在我腦中無限循環。
其他的我都聽不進去了。
我面如S灰,放棄最後掙扎。
閉上眼。
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說過一句:「長公主姝秀辯敏,大權在握,指日可待。」
當時的溜須拍馬,沒想到,竟一語成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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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陛下到!」
桃花源今天還真是熱鬧。
天下是那個什麼長公主的,那這個陛下,應該就是當今女帝謝阮吧。
姚宴姚婉枝即刻跪迎聖駕。
我不跪,反正也是個將S之人。
御駕穩穩停下,聲音從裡面傳來。
「姚宴。」
聲音之熟悉,把我們三個人都給鎮住了。
「抬頭。
「看看朕是誰。」